速写

焦俊 文/绘

    2005年9月，为一本书配图，书中说到后市街，我便到这条老街寻找灵感。后市街很长，在中山中路的西面，与之平行；北面至原来的羊坝头巷，穿过高银街和惠民路，到南面经河坊街与大井巷对接。

    说到后市街，小时候很熟悉，因为街上有个前进电影院。记得进门是休息厅，夏天卖白糖或赤豆棒冰。那时电风扇进入家庭的时代还未到来，电影院的“冷气开放”很吸引人。散场出了边门，一脚踏进太阳底下，只觉得“轰”的一下，哇！太热啦。

    与电影有关，还有一件事。说是街，后市街更像是一条窄巷，两边都是老屋。离电影院不远，有户人家总敞着门，墙上贴着用碳晶条画的电影明星王心刚和王晓棠，每次经过我总要在门口仰望。帅哥美女在影迷心中永远都在，即使是在“文革”年代，看来画的主人还是蛮有个性的。

    后市街与高银街交界处从前有家牛奶公司，还有企业家冯根生的家，他家的老房子有天井。父亲带我去玩，他总笑眯眯地递给我一个苹果。

    我在街上寻找，两旁的老屋已换成居民楼。画什么好呢？前面是凤凰寺，从它的背面走上一间在二楼的社区茶室，大伯们正在喝茶打牌。透过窗口，就看到画中的景象。

    我一边画，一边思绪开始流淌。画的右方有一个墙门，表哥曾经的婚房就在此。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单位分的木结构老屋，十三平方米，还带柱子。那时在天香楼办喜酒一桌大概只要五十元。

    从前在中山中路凤凰寺正门旁是亨得利钟表店，我买过一只上海牌机械手表，如今成了收藏品。稍往北是一个热闹的十字路口，就是现在的南宋御街过街天桥处，拐角有方正大茶庄和高义泰布店旧址，都是西式大楼。据说前者在“文革”武斗时楼顶的西式凉亭的四个角被锯掉了，还堆了沙包架了枪。上世纪八十年代，这里是上城区工人文化宫，当时我在夜校美术班学习的作品还曾在这幢楼上展出过。

    羊坝头巷两头窄，中间宽，在“文革”时曾被叫硬骨头巷。巷内有家杭州手帕厂，印有“西湖十景”的手帕套色图案蛮好看的。杂技团排练场也在这里，老百姓叫“杂排”，也放电影。站在这里，远处是浙江兴业银行旧址，右边是万源绸布庄旧址，两座欧式风格的屋顶像倒扣的酒杯。中间的凤凰寺礼拜殿倒有些不同，是庑殿顶，顶上再起三座翼角高翘的攒尖顶，中间的一座为重檐八角，两边为单檐六角。

    羊坝头，古称“洋坝头”，古代是拦海石坝，后变成一条远离江海的内街，成为一个重要的货物集散地，除络绎不绝的本地或外埠商民外，还有许多乘着海船，载着象牙、翡翠、珠宝、香料的阿拉伯和波斯商人穿梭于此。后又因牛羊市集的兴起，改为“羊坝头”。据载，唐贞观年间在羊坝头建的这座清真寺，清代更名为“凤凰寺”，是“东南四大清真古寺”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