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如断桥不断、长桥不长、孤山不孤,勾山里也并不在山里。
勾山里是一条小巷,美丽而静谧。70岁的毛孝富老先生的童年就在那里度过。
下个月,毛老先生就要出国了。临行之前,他不仅收拾了行李,也收拾了属于他的童年记忆。
六十年春秋倒转,当年,毛老先生跟着家人带着行李来到杭州,第一次走进了那条小巷……
背倚勾山,面朝西湖 这里是孩子们的乐园
南山路柳浪闻莺对面,有一个被石砌高墙屏护的院落,因建在勾山上,故名“勾山樵舍”。石墙北侧有一条近百米的小巷,东连荷花池头,西接南山路,巷口砖砌门洞有三个醒目大字“勾山里”。
1955年,因为工作需要,正读小学五年级的毛孝富随父母和兄弟姐妹来到杭州,他们的新家选在了勾山里。
那是一个盛夏,艳阳高照,知了叫得正欢,毛孝富和勾山里的故事正式开篇。
“当年,从荷花池头走进勾山里,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口井,井水清澈,冬暖夏凉,巷子里每家每户都会在这里洗衣服。”
盛夏时,这口井也成了大家的解暑利器。哪户人家买了大西瓜,就将西瓜放入网袋,再放入井里,几个小时后,就可以吃到冰镇西瓜了。每到太阳下山,孩子们还会用井水冲去家门口路面上的暑气,以备晚饭后邻里们的纳凉时间。
而因为离西湖近,巷子里的小伙伴们还会相约去西湖游泳。“我们这群孩子啊,赤着膊,穿着小短裤,跑着跳着冲到柳浪闻莺的湖水里,那真是凉快啊!”
小孩子们在一起,玩心总是最重的,也能玩出许多不同花样。毛孝富说,那时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自己的弟弟。“我弟弟爱游泳,因此还创下了一个纪录。嘴里含着赤豆棒冰,从柳浪闻莺游到了平湖秋月,再游回来,现在想想可是真厉害!”
2006年,勾山里因城市建设需要进行了拆除改建。那时候,毛孝富特地回去看了老房子最后一眼……
情谊厚重,卧虎藏龙 13户人家个个不简单
毛孝富怀念勾山里,最大的原因就是那些邻居们。当时,邻里间都是非常亲密的,一条小巷,所有住户都和乐融融,互帮互助,这在今天已经很少见了。
1号墙门里,住着一位顾伯伯,他是自行车行的修车师傅,有着一手好技艺。不仅如此,顾伯伯为人热情,小巷里哪家哪户的自行车出了问题,他都一手包办,为大家免费服务。
2号墙门里住的是章姓大家族,整个勾山里,原本都是章家的产业。当年,章老太爷在这里置了地安了家,才有了勾山里后来的样子。据说,章家小伙伴的父亲,还是大军阀吴佩孚的老师呢。
对于3号墙门的记忆,毛孝富觉得总是和味道相关。这户人家是做早点的,户主蒋师傅做得一手好点心。每日清晨,他总会将各家订好的早点送上门。小时候,毛孝富最爱吃的就是他们家的油煎粽子和鲜豆浆了。
4号墙门里,楼上住着毛孝富一家,楼下则属于另一户人家。这户人家每天都飘散着中药味,因为户主是当时胡庆余堂副厂长叶先生。叶先生生于中药世家,一家人都精通医术。叶先生为人和善,经常会传授大家一些养生知识,有时候还会跟邻居们分享一些名贵补品。“叶伯伯非常爱小孩,夏天纳凉,孩子们都喜欢围在他边上听他讲故事。受他影响,我们也懂得了一些养生的方式,所以一家人后来都非常健康。”
10号墙门里住着毛孝富的地理老师徐匡华。实际上,徐家是著名的古琴世家,当年毛孝富经常去徐老师家里,徐家摆满了古琴,极富艺术气息。“在电影《英雄》里,徐老师还出过镜,那位抚琴的盲人琴师就是他。”如今,徐老师的子女继承了世家基业,儿子徐君跃已经成了杭州西湖琴社的社长,民族艺术和家族文化都得以继续发扬。
13号墙门里住着黄家,最让毛孝富记忆犹新的就是里面的黄爷爷。黄爷爷曾是同盟会会员,当时虽然年事已高,依然仙风道骨。他精通陈氏太极拳,一路拳法行云流水,非常好看。
除了这些大人,毛孝富还结交了不少小伙伴,他们中的一些人,如今已经是自己领域中的名人了。比如,和毛家兄弟最玩得来的小伙伴任道斌,靠着不懈的努力,如今已经是著名的书画大家了。
回忆起老邻居们,毛孝富用了“庆幸”这个词:“勾山里的风气,对我的一生都产生着很深远的影响。那里的和善谦让,那里的积极向学,都让当时的孩子们潜移默化地学会了做人的道理。我很感谢那个地方,谢谢它给我带来的精神财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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