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坊街东段有一家眼镜店,隔着高架桥,西边的河坊街历史街区热闹非凡,南边仅一街之隔的望江门是夜宵胜地之一,往北一站多路则是城站火车站——这家眼镜店倒成了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。
店里有一个叫小朱的小伙子,推荐款式、验光、简单修理、清洗镜片等工作他都轻车熟路,与人说话时,他时常会略带羞涩地笑。“他已经33岁了,不过智力水平只相当于十来岁的孩子。”小朱妈妈说,因为患有先天性智力障碍,儿子和别人有些不一样。
与朱妈妈聊天时,小朱就趴在柜台上,开始走进自己的世界,也展示出他真正“不一样”的一面。一张白纸上,他正用笔点出一幅我们看不懂的图案。“你们猜我在画什么?”他笑着问。
小朱很喜欢画画,小时候便表现出对绘画的浓厚兴趣,在家人的鼓励下,他开始拿起画笔,学着去描绘自己眼中的世界。在杨绫子学校学习的那些年里,他在老师的教导下,绘画水平突飞猛进。很多人都想不到,他如今的绘画功力已经远超当年的恩师。
画了一阵,小朱将画纸拿起来,展示自己的作品。那是一对鹭鸟,是他照着手机上的照片临摹的,尽管还没画完,但看得出,作品与原图在构图上几乎一模一样,一些细节也已经画出来了。
他最擅长用点彩法创作,就是将微小、密集的彩色点混合后产生一种夺目的效果,新印象主义代表画家修拉的《大碗岛的星期天下午》就是点彩画的代表作品之一。据说,这种画法讲究落笔均匀、收笔迅速,布点的疏密对于画作整体层次感有很大的影响,所以,绘画者不仅要有专注力和耐心,还要有极好的全局意识。
他的绘画工具很简单,就是各种颜色、各种型号的针管笔。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,再惊艳的作品他也能拿出来——孔雀、猫、老鹰……“我画宠物画得比较好。”说起画画,一直沉浸在点阵世界里的小朱变得能说会道了,他拿出一幅精致的猫脸图说,“这幅画我画了一个月呢……”
因为眼镜店是家里经营的,小朱在店里一有空闲便全身心地作画。“他能够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,我们也很欣慰。”朱妈妈说,“别人都说他画得好,我们也不懂,但只要他喜欢,我们一定会支持。”
还有一件事,让小朱无论何时说起,都眼中放光。“有一次,画室里来了一个白头发的人,朋友们都叫我找他签名。”他说,那个爷爷很和气,不但给他签了名,还给了他极大的鼓励,“他说我的眼睛里有别人看不到的东西,让我有梦想就去画,不要放弃。”
后来,大家终于知道了小朱口中那位白头发爷爷的名字——国画大师吴山明。